古今空间︱失落于钢铁森林觉醒于民心所向:从古代公共空间的设计看现代失落的城市(两则)
古今空间︱失落于钢铁森林觉醒于民心所向:从古代公共空间的设计看现代失落的城市(两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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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庭院空间作为私密的社群空间出现在世界各地的建筑文化中。如今在最现代的大都市中,设计师寻求连接庭院作为方法,激活隐蔽在城市角落和街区深处的空隙,以期重新为街区邻里空间注入活力,激发更小尺度上的交往和联系。古为今用,也是一种挑战和创新,不妨期待一下则一的介绍,古代庭院的开辟会为世界上建筑最密集的大都市带来何种图景的变化。
而则二介绍的是阿尔巴尼亚首都地拉那准备在接下来的十年里进行彻底的城市化更新改造。根据一项名为“地拉那2030”的计划,将在目前由非正式建筑物和历史建筑混合的旧街区中建造高层现代化建筑。政府的目标是通过集中在市中心的城区建设,控制城市扩张范围,同时将地拉那变成一个更绿色的,拥有更多自行车道、电动汽车和森林绿地的城市。
图一、一张来自ODA“街道之上”(beyond the street)方案的渲染图,展现了曼哈顿Chelsea区附近的街区景象,建筑内部的庭院朝向街道打开,内里的活动得以展现。(图片来自ODA)
围绕封闭的内向空间布置住所的概念,可以全新地应用在如曼哈顿一样的拥挤都市中,设计师如是说。
在纽约市,建筑的室内庭院中拥有许多生机。有的是仅对住户开放的私人领地,郁郁葱葱的花园甚至住户也不得踏入。有的是隐蔽的庭院,这些都市空隙等待着被塑造为功能性的公共空间。
以曼哈顿的花卉区为例,曾经从百老汇一直到Chelsea附近第23街到33街之间的第六大道上都是花卉区的范围,现在已经大幅缩减至第六大道和第七大道之间的第28街。与城市的许多其他地方一样,Chelsea街区的典型地块有100英尺长,但这些建筑大多数——战前联排别墅的混合样式,在时髦的Moxy 宾馆那样的高层玻璃大厦面前相形见绌——并不会占满整个街区,因为建筑的背面也同样需要光线和空气。这便在许多城市街区中留下了隐蔽的庭院,其中多数杂草丛生,无法进入,尽管偶尔也有像私家花园一样的。
建筑公司ODA最近提议打破这些街区,用通道将这些间隙与街道连接并加以激活。以“街道之上”(beyond the street)为名,该项目旨在为该社区注入一些商业氛围,曾经在这里蓬勃发展的花卉产业,在花卉开发商们沦为租金上涨和高地价的牺牲品后,已渐渐枯竭。通过打开这些零星的庭院,ODA希望构建一个复苏的生态系统,包含地面活动、小型零售、咖啡馆、美术画廊、城市农场以及更加多元的居住模式。
“一个城市举行庆典的场所消亡了,现在我们有了重新振兴它的机会。”ODA创始人以及执行董事Eran Chen这样说。
图二、将建筑背后隐藏的角落空间暴露出来,可以为曼哈顿拥挤的街区提供一类新的公共空间。(图片来自ODA)
为了街区的复兴,街道之上项目提出调整区域规划作为激励措施,如果开发商建设更大的庭院,那么作为回报可以建设更高的房子。如果可以创造通道将内部的庭院与街道相连,将会提供额外的补偿。对于已存的建筑,建筑师划拨了一些未充分使用的停车场,为建立这些连接提供一些初始的基础设施。最终,一个结合了公共和私密空间,彼此连接的庭院网络,将贯穿整个邻里。
Chen的灵感来自罗马、巴黎或巴塞罗那——这些城市始建于古典和中世纪时期。“这种亲近的尺度感和城市角落空间的发掘激发了我的灵感,”她说。欧洲的中世纪城市中“在城市广场周围充斥着节点,随后被步行街道网络连接起来,先是为马匹使用,随后为汽车使用。”Chen问道,假如我们在纽约这样一个高密度的现代城市中,参照8000年前的城市原型开辟出一些喘息的空间,会有怎样的效果呢?
图三、用零售的人流以及适宜的公共设施激活内部庭院至关重要,设计师Eran Chen说。 (图片来自ODA)
已知最早的庭院可追溯至公元前6400年的约旦河谷,那里的房屋围绕着一个共享的内部空间建造,周围环绕着许多小房间。在中世纪,庭院最常用于修道院,僧房与一个僻静的中央空间联通。
从那时起,庭院作为私人社区空间渗透了多种文化并发挥了多种功能。比如:上海有石库门,一种正在消失的围合建筑,其特点是华丽的石门和三边环绕的中庭;摩洛哥的摩尔式建筑raid:与加纳阿克拉(Accra in Ghana)独特的复合房屋不同,Raid内向型房屋围绕着一个室内花园,让家庭可以享受私密的庇荫空间;在洛杉矶附近,您会发现现在濒临灭绝的平房庭院,这是一种流行在20世纪早期住宅风格,在一片封闭的草坪周围建满了一系列小房子;在匈牙利布达佩斯,大部分地区都是由封闭式建筑组成,长长的阳台环绕着内部,俯瞰向中间的庭院。
“他们遍布世界各地。只要你去找了,就一定能找到。”在荷兰代尔夫特理工大学任教的 Willemijn Wilms Floet 说。她即将于 11 月出版的新书《城市绿洲》是一封写给荷兰人对这一建筑传统hofje (荷兰小巧精美,层数低,且高密度排列的,三角屋脊的建筑)的贡献的情书。
在阿姆斯特丹、代尔夫特和哈勒姆等城市的常见建筑,其最古老的hofje可以追溯到 1395年,一个 hofje 由一系列环绕庭院花园的低层住宅组成。虽然它们看起来和感觉像是私人空间,但许多都向公众开放。有些已成为旅游景点,有些则设有中间道路,游客可以在不打扰居民隐私的情况下前往体验。
Wilms Floet 说:“在城市的喧嚣中,您拥有一片宁静的绿洲。你可以建立一个门槛来控制它的公共性。” 有些设有巨大的大门,有些则“看起来非常封闭,但如果你尝试一下,它可能会打开,然后你就会进入被围栏隔开的另一个世界”。
这个概念已经适应了现代城市。2008 年,Geurst & Schulze 建筑师完成了 Le Medi,这是一个位于鹿特丹的 93 座联合住宅区,融合了hofje 形式的传统建筑和摩洛哥庭院的类型。“这个hofje是另一个世界 - 完全隐藏,公众可以访问,”Wilms Floet说。
Le Medi 广受居民欢迎,其中许多是年轻家庭,他们告诉研究人员,他们选择该物业是因为其广阔的中央庭院为儿童提供了安全的游乐区。同样的想法启发了世界各地许多其他庭院式住宅项目的设计。然而,也有一些并不总是像预期那样成功。
图六、2010 “社会住房综合体” 的中心村。(图片来自:ArchDaily )
对于ODA执行董事Eran Chen而言,保持庭院忙碌的混合用途,是他们在纽约市这样的密集环境中取得成功的关键。如果你把庭院描述为一个隐蔽的空间,这个图像让人联想到缺乏可见性——“这是犯罪的邀请,但如果你激活这些庭院,街上总会有守护的目光。”,他说。
Chen长期以来一直是他所谓的“建筑的呼吸室”的倡导者。在丹尼森·布什维克 (Denizen Bushwick),一栋占据布鲁克林布什维克两个街区的多户公寓楼,Chen在这座庞大建筑群的中心雕刻了一系列庭院,并将其中一些向公众开放——对于开发者来说,想法需要付诸实践才能令人更加信服。
图七&八、Denizen在荷兰语中的意思是“人”。(图片来自ODA 建筑师杂志
考虑到该市该地区的房地产价值,在花卉区整合这种“呼吸空间”将是一个更大的挑战。最终,Chen设想了一个由全岛相连庭院网络改造的曼哈顿,我们认为这是一个提出不同城市公式的机会,即重新安排流动性,可达性和行人的优先级,我们想测试一个被传统街道包围的飞地的想法。ODA在世界上建筑最密集的城市之一开辟了一座公共空间的内部景观。它不是通过单个中央庭院将光线和空气带入单元的标准甜甜圈配置,而是通过开发联锁翼来创建五个庭院,这些翼在单负载走廊和更典型的双层走廊之间变化。这些建筑各有两个核心,有四个公共大厅。这是一项艰巨的任务——但纽约市和罗马一样,不是一天建成的。
“也许欧洲庭院的美妙之处在于它们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才慢慢建造而成的,”Chen说。“想象一下,曼哈顿在接下来的100 年里会以这种方式发生变化。“
阿尔巴尼亚是欧洲最贫穷的国家之一,人均国内生产总值约为欧盟平均水平的30%。地拉那宣称,需要“彻底重启”,才能将阿尔巴尼亚充满活力但治理混乱的首都变成现代欧洲大都市。“目前地拉那每年的人口增长规模约为3万人,但问题是,如何以可持续的方式规划和管理这种增长,”执政社会党成员、市长埃里翁·韦利亚伊说。“我们会证明不只是富裕的城市才能做到。”
但随着摩天大楼在这座城市如雨后春笋般涌现,一些关键的历史建筑被拆除,许多反对意见开始出现。一些批判者表示,他们的城市在几乎没有咨询群众意见的情况下被出售给开发商,这一过程可能会让市民的居住空间变得面目全非。同时,建筑师、学者和社会活动家表示,大面积的城区拆建辉导致历史被破坏,房价上涨,甚至可能发展为有组织的洗钱活动,引发金融方面的危机。
参加抗议活动的建筑师Doriana Musai说:“看看规划方案吧,整个城市都在被重建。”
图十、城市更新的愿景:人们行走在斯坎德贝格广场步行区,感受城市的历史。(摄影:RENARD eric/Sygma)
阿尔巴尼亚丰富的历史在地拉那市中心得到充分展示。市中心的斯坎德贝格广场(Skanderbeg Square)在20世纪初从奥斯曼帝国解放出来后成为城市的实际中心。它设计于意大利侵占期间,融合了20世纪30年代意大利现代主义建筑和社会主义后期的苏联建筑风格。远处宽阔的大道两侧,意大利时代的公寓和现代风格公寓楼混合而立——自20世纪90年代初垮台以来,许多公寓都被居住者彻底改造了。有机排布的街道互相交错,构成了随意但充满活力的城市机理。
斯坎德贝格广场如今成为了城市变化的中心。曾经全市最繁忙的环形交叉路口现在成为了步行区,缓解了公共空间的紧缺。但也有一些更有争议的改造:在过去的两年里,至少有四栋高楼拔地而起。与此同时,许多重要的地标消失了:广场的南面,有一块引人注意的空地,那里曾经矗立着城市地标:建于1938年的阿尔巴尼亚国家剧院。它被认为是意大利未来主义的一个独特案例,在被社会活动家占领两年后,于2020年5月被拆除,为一个更新、更大的剧院腾出空地。拆除工程在深夜进行,没有任何官方公告,许多社会活动家还在里面。据报道,抗议活动发生后,建筑公司比亚克·英格尔斯集团(Bjarke Ingels Group)宣布退出该项目,导致工程进度停滞。场地至今仍然闲置,被临时围栏挡住,工地前,面朝老剧院的旧址陈设着一座插满蜡烛的小神龛。
“我们的集体记忆,我们的遗产遗址,一切都面对威胁”参与当地抗议活动的Musai说,“激烈的绅士化正在发生,新的城市正在接管一切,我们不能允许这样做,因为我们将失去与过去的联系。”
图十一、2020年5月,人们聚众对拆除国家剧院的行为表示抗议。(摄影:GENT SHKULLAKU/AFP)
改造市中心的计划于2016年首次以“地拉那2030”的形式公布。规划和建筑顾问Joni Baboci表示,政府的目标是“重新构建对地拉那土地的想象”。自前政权在20世纪90年代初倒台以来,成千上万的人从农村地区搬到首都寻找工作机会,在国有农业用地上建造居所。Baboci认为,虽然这给了城市足够的个性,但也导致了公共空间的缺乏和建筑风格尺度的不和谐。
“我们想创造一个小尺度、高密度的城市中心,并尽可能多地保留郊区和农村地区”他解释道,“因此,该计划几乎禁止核心区之外的住宅区开发,并鼓励人们在中心建造住所。”意大利建筑师斯特凡诺·博埃里(Stefano Boeri)设计了一个环状森林绿地来包围这个中心,并帮助设计了一系列保障绿化和公共空间的计划,包括设计更多自行车道,激励出租车新能源化等措施。
Baboci称,开发商在政策鼓励下,通过建造高层建筑的方式增加居住密度,同时按要求将建筑周围一定比例的土地归还给城市用作公共空间,并由政府征收8%的税。建筑物高度越高,回归城市共有的土地面积比例就越高。尽管Baboci说他们的目标是在风格和配色方案上保持和谐,但允许在建筑高度上保持一定灵活性。为了给新的建筑让路,现有的建筑正在逐步被拆除。Baboci说,房地产开发商通常会与土地所有者达成协议,按一定比例与所有者共享开发中产生的利益。Baboci说,将城市开发集中在中心的决定部分是出于财政收入的考量,因为市中心的地产价格更高。
图十二、地拉那市中心五花八门的建筑。(摄影:Elton Jorganxhi)
资金紧张的地方政府对开发公共空间和筹集资金的兴趣是显而易见的。地拉那组织混乱的规划造成了运动场、公园等公共空间的紧缺。有批判言论认为,到目前为止发生的城市更新并未取得既定成就,比如开发商并未完全按照规定上缴部分土地作为公共空间,并且许多改造工程并没有明确计划。
“政策也许规定了一个开发项目中5%的土地必须用作公共空间,但没人能确切说明应该以什么样的方式呈现,” Musai 说。“规划的过程完全不透明,公众参与度为零。我们向市政府和政府提了很多问题,他们要么不回答,要么就算回答了也只是在‘打太极’。”
作为回应,Veliaj 表示,迄今为止,颁发的每份建筑许可证都许诺,将一定数量的土地还给公众;如若人们对某个具体的项目仍存疑,他很乐意回答问题。“我们已经在每个行政区举行了27次公开的听证会,”他说。“当你抱怨‘别在我家后院搞事’时,你得先确定,‘你家后院’的边界到底在哪里?也许这块地并不是你的,但它能够提供就业场所、或是转变为居民共有的公共空间,这些空间同样与你有关。因此,对一切出于‘避邻效应’的担忧,我们都欢迎大家来我们的听证会求解。”
市政府还表示,所有规划内容均在网上公之于众——公布网站上的地图列出了市中心每个小“区域”的建设高度、土地利用说明,广泛版规划的PDF文本也已发布。Boeri 还分享了他的效果图,图中的新设计展示着许多绿化元素。但是,市中心改造后的详细规划并为公布。社会活动家和建筑师认为,这让民众无法理解市中心未来将采取何种方式发展。
图十三、将绿植和自然引入城市的规划效果图( 感谢博埃里建筑设计事务所 Stefano Boeri Architetti.供图)
鉴于国家经济疲软,人们也担心开发建设的资金从何而来。据专家称,阿尔巴尼亚已经成为国际犯罪分子洗钱的首选之地。意大利的反黑手党检察官发现,意大利黑手党光荣会( Ndrangheta 犯罪集团)已将地拉那新建确定为洗钱机会。金融行动特别工作组 (FAFT) ——全球反洗钱监管机构——已将阿尔巴尼亚列入“灰名单”;这意味着,阿尔巴尼亚也是洗钱的高风险地区,金融行动特别工作组已经开始关注地拉那的房地产领域。(译者注:Ndrangheta 犯罪集团,即“恩德朗盖塔”黑手党组织,也被称为“意大利黑手党光荣会”,是意大利势力最大的犯罪团体和毒品贩卖组织,触角遍及全球。)阿尔巴尼亚反洗钱总局办公室表示,已发现“大量资金来源不明的房地产投资”,并已将其归为“可疑”一类。
但 Baboci 认为非法活动并不普遍。“在我看来,在建造过程中洗钱并不容易,”他说。“因为任何人都可以去查看你投资了什么、你申报了多少。”
2020 年 2 月,阿尔巴尼亚官方承诺,要加强反洗钱系统,并采取了包括增加有针对性的金融制裁在内的系列措施。Veliaj 补充,“我们有专业的机构来检查所有的财务状况。所有的支付均通过银行完成。与前任政府不同,当时人们带着大量现金来缴税,而现在这个过程完全在网上完成。颁布建筑许可的操作是线上完成的。”
无论资金从何而来,房地产价格的上涨都让住房变得更加难以负担。自 2020 年以来,地拉那的房地产价格上涨了约 6%,而由于疫情,经济总体上萎缩了几乎同等幅度。
图十四、2020年5月17日,阿尔巴尼亚警察部队安保国家剧院拆除,该国家剧院是具有70年历史的新古典主义建筑( 摄影: GENT SHKULLAKU/AFP)
地拉那市政府表示,我们不会拆除任何被列为文化遗迹的建筑;但同时,对国家剧院的拆除不作任何解释。根据圣母大学( University of Notre Dame )建筑学教授兼 Europa Nostra董事会成员 Paolo Vitti 的说法,这些做法没有抓住重点;他认为,由于地拉那历史和建筑的重要性,整个市中心都应该受到保护。(注:Europa Nostra强烈反对此次国家大剧院拆除工作;Europa Nostra,即“我们的欧洲”,是致力于保护欧洲文化和自然遗产的非政府组织,与欧盟委员会以及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等均有密切合作)
“过去的十年里,市政府的态度非常激进,不断兜售着‘现代性’观点——拆除古老旧城、重建繁华新城”, Paolo Vitti 说道,并补充,但新建筑并不能弥合古建筑的内核。
他同时警告,这种自上而下的开发,本质上是在现有城市的基础上引入了一个毫无个性的新城,并有可能附带引发一系列环境和社会问题,包括公民疏离和民事骚乱。“只有当人们赋予建筑物意义时,建筑物才有意义,”他说。“建筑物的存在,不是为了存在而存在。”
很明显,占领剧院有助于建立起一个引人注意的公民社会运动,但大多数社会活动家认为,社会运动难挡发展大势。2013年上台的社会党,在最近赢得了第三个任期,并被授权推进该项规划。Musai 说,“我们一直在寻求正义,作为公民,我们已竭尽所能。”“他们将政府意愿强加于公众身上,而公众却被排除在决策之外。我们的法律保护不了我们的历史遗产,它正在被摧毁、并被新城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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